当我们在南方谈起北方,我们谈论的是什么呢?是土地?还是时间?抑或者回到对文学与人、人与命运的永恒叩问?5月25日下午,作家孙频“北方往事系列”新书首发式在广州方所书店举办旭阳配资,邀请到文学评论家、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申霞艳,散文家塞壬,作家、知名阅读推广人麦小麦,和孙频一起走入南方书店,谈论“北方往事”。
本场活动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和方所书店共同主办,吸引了诸多读者到场参加分享。
大家的议事是从南北方的地理差异开始的,一直谈到了生活习惯的不同和作家书写风格的差异。言谈间,孙频分享了新书创作的缘起,也谈到了小说和散文的区别,以及文学给予人的力量。
“在南方旭阳配资,书写北方往事”
孙频,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,花了18年时间坚持写作,现已成为江苏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,陆续出版了中篇小说《同屋记》《醉长安》《玻璃唇》《隐形的女人》《凌波渡》等,还荣获“未来文学家”大奖。中国作协副主席、书记处书记吴义勤曾这样评价孙频的小说,他说,“她的很多小说是我们这个时代心理的标本、人性的标本”。
从最早的“痛感三部曲”到后来的“山林系列”“海边系列”“小城女性系列”,再到最新的“北方往事系列”,孙频的小说叙事,有别于概念化、符号化的写作,她擅长追索现代人的精神与心理。
“北方往事系列”是她在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第二个系列作品,2024年推出的“小城女性系列”三本书,以七个典型小城女性的命运,唤起人们对于女性生存境遇、对于精神追求等命题的思考。
2025年,定居南方已久的孙频萌生了一个新想法,在江南小城书写记录下她的北方往事,于是再度推出了“北方往事系列”,包括《地下的森林》《截岔往事》《昨日方舟》三本书旭阳配资,叙述的都是发生在其故乡山西的故事。
为了重新书写北方往事,孙频从南方回到了北方故土,观察那些深埋在岁月的褶皱和人世间的缝隙里的人物群像。她希望通过她的文字,让人们在文学作品中,看到更多具有人文关怀和精神纵深度的生命个体。
当天的新书首发式上,孙频聊起这本书的创作缘起。她说,她更愿意去写往事,写它们在时空中的一种复活。
为什么叫北方往事,而不是北方故事?孙频说,因为这些故事都不是当下最主流的,与流行与时尚无关,而是存在于她的记忆之中,被珍藏了很多年的故事,与当下隔开了时空,又在岁月中经过了发酵,从而使这些北方大地上的往事具有了一种悠远辽阔的气质。
一直以来,她都很少去写当下,在她的小说中似乎都有这种时空感的存在。她说不去写当下,是因为当下是没有经过时间沉淀和发酵的,没有经过沉淀的事物是很难看到真相的,所以她更愿意去写往事,去写它们在时空中,在大地上迁徙途中的复活,那是一种文学化的重生。孙频自己就经历了从北到南的迁徙,她从北方来到了江南生活,依然会忍不住要频频回首去看北方。这个时候,在她的心中,家乡变得不再单纯只是一个地理上的存在,而是一种文化载体,浓缩了太多的文化、情感和反刍在里面。
“月是故乡明”,故乡之所以变得那么重要,是因为远方的存在。相信,这种情感的升腾,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,都有同样的感受。
所以,她在小说中写到了家乡的煤矿、家乡的县城、家乡的胡同以及家乡的各种风土人情甚至食物,用的方式是辽远的回望,因为只有远远的回望,才有往事感,也会勾起更多人的触动。
比如她在《截岔往事》里写到了当年北方的一种工作就是放筏,就是把木材捆成筏子,然后通过水流顺水而下,那些运送木材的工人就被称作放筏工。除了放筏之外,这篇小说还写到了山西的各种风俗和风物,还用大篇幅写到了晋菜,因为美食也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《昨日方舟》则写北方大地上一棵古老的葡萄树,这棵树不仅古老,而且优美如开屏的孔雀。四个小人物在一片即将拆迁的废墟上,和这棵葡萄树一起构筑起了一个空间中的空间,世界里的世界,真实的世界在流走,这个虚构的世界却走进了小说。
《地下的森林》的写作缘起,则是因为山西是煤炭大省,煤矿和山西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孙频说,她从小就熟悉那些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色的矿工,他们沉默隐忍如煤炭,长期生活在黑暗的地下,她一直想着有一天,她会把这些矿工写进小说,写他们在黑暗中的艰辛,也写他们手中擎着的那支蜡烛。
“在南方,谈起北方往事”
因为有了在“在南方,书写北方往事”的经历和经验,顺理成章有了此次以“在南方,谈起北方往事”为主题的新书首发仪式。孙频笑谈,请来交流的都是她的老友,大家坐在南方的书店里,谈论北方往事,本身就有种围炉夜话的感觉。
申霞艳:我看到她的成长,也看到她的改变
申霞艳是看着孙频成长的文学评论家,一直非常喜欢和认可孙频的作品。2024年“小城女性系列”在广州举办新书分享会,她就作为嘉宾出席。这次,她再度对于孙频的“北方往事系列”表达了独到的观点。她说,一个作家到了某一天,会对故乡产生一种责任,孙频就是这样的作家。孙频很长一段时间在南方生活,写了很多以海洋为背景的小说,而去年的“小城女性系列”写到几位县城里的女性,她觉得她就是其中之一,因为有太多女性是从县城里走出来的。
这次的系列里,申霞艳最喜欢《地下的森林》,她讲道:“我关注过不少写煤矿的诗人、散文家,煤矿对中国文学有着深远的影响。像孙频这样的女作家,我本来不相信她会对矿底的生活有很深的了解,但读完小说之后我还是深受震撼,这是一个作家的成长,她用一种长远的潜伏在历史深处的眼光来写当下的小说,写一种被篡改的命运,一个充满悬疑的故事,写出了人性的深度,写出了黑与白,光明与黑暗,也写出了我们人类心灵里的那种深邃。”
她说,孙频擅写细节,比如矿工们的手指都缺了一根小拇指,那是因为矿工们发现了一种发财的办法,就是压断一根指头可以获得一笔赔偿金。这需要作家有非常强的观察力和悲悯心,才会发现这么细微的东西。
塞壬:只有饱含对土地的热爱才会写出动人的作品
塞壬是岭南地区知名的散文家,她对于孙频的小说有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见解。她最喜欢的还是孙频的小说里夹杂了很多闲笔。她说,那些闲笔之处就是散文的写法,优美而舒展,充满生机,也是最让她心动的地方。比如《截岔往事》里提到孩子们把炒面(一种炒熟的干粮)装进信封里带到学校吃,还会彼此交换,就像是邮寄信件一样,有一种童话般的浪漫在里面。还有放河灯,河灯有的时候是传递哀思,有时候是传递男女情爱,而小说里是以放河灯来将自己的秘密和另一个少年进行了交换,以换取对方的友谊,这种设计是惊人的,让我看到了电影般的画面感。
作为散文家,塞壬说她之所以喜欢小说《截岔往事》,还因为书中写到了大量的山西文化。孙频以中篇的篇幅,很舒展地挖掘出了那个地方的文化向度,甚至将山西所有的美食都一网打尽,里面提到的美食做法,吸引着南方朋友如法炮制。
麦小麦:孙频是用中篇的篇幅在写长篇
麦小麦原是一位出版人,因为喜欢读书,成为了一名阅读推广人。她喜欢孙频的书,纯粹是读者对作者的喜欢,尤其喜欢“北方往事系列”里的《昨日方舟》,因为这部小说呈现出了一个桃花源的存在,一条废弃的胡同,一片即将被拆迁的旧房子,就是这样一条被遗忘的老街,却成了一个巨大的宝库。
她谈到,这里的每个老人都有一肚子的故事,每个老人背后都有一个庞大悠远的家族,都有一个漫长的关于迁徙的辉煌历史。孙频用拟人化的方式写了一棵古老的葡萄树,这棵葡萄树像成了精一样把根扎得很深,它用强大的生命力,让生活在树底下的人们也拥有了生机。里面的父亲是个葡萄痴,爱种各式品种的葡萄,用葡萄酿了酒,还成天背着酿好的葡萄酒送人。后来遇到一个失智的老太太,他们收留了她,在房顶上构筑起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飞翔的空间。他们一直在一面不存在的湖,后来才知道,那面古老的湖曾经就在他们的脚下。孙频在小说里给他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诺亚方舟,各自找到了对自己的救赎方式。
麦小麦说,她觉得这个系列写的其实都是长篇的题材,其中都写到了宏大的东西,只是把这些宏大的东西隐藏在了中篇的篇幅里。
新书首发式上,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的编辑孙衍也到场祝贺孙频的“北方往事系列”的出版。他说,孙频的小说充满了东方浪漫主义的色彩,东方人的情感表达是含蓄的,委婉的,孙频将这些含蓄和委婉处理得非常中国化,于细腻微妙的情感中写出深厚的恩义,人和人到了最后,其实都是恩义。
【撰文】吴凤思
【整理】陈楚珠
【来源 】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旭阳配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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